罗孺舍是被人搀扶着回到自己院子里面的。
屁股上面全是被抽打过的痕迹，乌青通红，甚至已经渗出了血。
好在他们都是修行中人，这样的伤算不上什么大碍。
较之他，钱沧就好了很多，只是罚抄书十遍，一个晚上就能够搞定。
待到早课结束，崔先生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莫语吃剩下的垃圾。
他怀里的赤狐一脸警惕地看着崔先生，嘴角的绒毛上面还吃剩下的粽子的痕迹，莫语跟崔先生讨要了一张纸，擦干净了赤狐嘴角的残留物。
“我这人有点洁癖。”
望着尘嚣道上面不少注视他的师兄师姐，莫语笑道。
其实这些人算不上他的师兄师姐，大家只能算是同门，而莫语因为年岁太小，才这么个说法。
不少人对莫语好奇，却没有询问，来到书山之后，他们已经逐渐摒弃了先前的身份。
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在这里，大家都一样。
稀稀拉拉的人走在尘嚣道上面，收拾着自己的书本，准备回园舍休息，也有比较执迷于修炼的人，留下来继续借着尘嚣道上面充沛灵气修行。
那姜邹邹抱着自己的书，屁颠屁颠朝着莫语走来，对着莫语嘿嘿笑道：“哎，老弟你叫什么名字？”
莫语瞟了他一眼，回道：“莫语。”
姜邹邹对莫语伸出手，二人一握，他笑眯眯地继续道：“我叫姜邹邹，是镇南王府的世子，老爹嫌我在家里太闲，就送我来念书了。”
“你呢？”
莫语揉捏着赤狐绒软的尖耳，平静道：“我跟你差不多，也是某个老头子嫌弃，把我丢这里了。”
姜邹邹目光闪烁一丝惊芒，一闪即逝，对着四周瞧了瞧，低声问道：“莫语，给你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莫语偏头，一脸天真无邪。
“就是……你是怎么做到让崔先生对你这般悉心的？”
姜邹邹一想起先前崔先生对莫语那副模样，总觉得太不可思议，如梦如幻，好似真实的世界反倒变得虚假起来。
一个严明律己，又对学生向来十分严肃的教书先生，身后又翰林院做背景后台，对任何学生都是一视同仁。
除了莫语。
书院里面倒是也有几个妖孽一般的人儿，但也只是让教书先生们不予理睬，像莫语这般能让崔先生瞻前马后照顾的，似乎……从未从说过。
总不能是那些大夏境外的隐世宗门将弟子送到了翰林院来学习吧？
莫语仰头，目光眺望天外。
“这样吧，过些日子放假，你带我去王城里面玩玩，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能让崔先生这般谦卑。”
姜邹邹眼睛咕噜噜转着，很快便答应下来，露出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
“好啊，王城里面快活的东西可多了去，正好出去放松放松。”
他望着莫语怀里温顺的赤狐，毛发光亮蓬松，看上去手感甚好的模样，便想要上手撸一撸它的尾巴，却忽然看见那赤狐面色凶狠地望着自己，嘴中獠牙外露。
可怕的杀气弥漫，姜邹邹的面色苍白，被吓得动不了，莫语淡淡瞟了他一眼，用自己的手把狐狸脑袋摁下，似笑非笑道：
“邹邹，忘了告诉你，我这宠物不太喜欢别人摸她，以后别做这种事情，不然手没了，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莫语的语气足够友好，只是听的姜邹邹寒意直冒，到此时就算他是傻子，也该意识到莫语怀里的赤狐是修炼成精的怪物。
精怪与妖终究不同，前者是植物或者兽类修行开出灵智之后演化而成。
而妖则是精怪修行到了第四境之后，借着天劫凝练出人身，可以使用人类使用的神通印法，强大无比。
“书院里面都能饲养精怪了么……”
姜邹邹心头犯怵，莫语身上满是秘密，来了不过数日，却已经凸显出他的许多不寻常。
儒家向来修炼浩然正气，为人间大道，寻常的时候就是一只过分开启灵智的兽类或是邪祟都会自动绕开，不敢接近。
姜邹邹不明白为什么书院会允许一个学生带着精怪在此地晃悠。
他也不敢问。
莫语看着姜邹邹，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握紧拳头，淡淡对着他讲道：“为什么书院的人对我这般恭敬？”
“因为这个。”
姜邹邹看着莫语的拳头，蹙眉沉思。
许久之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你手白！”
“哎……不对啊？”
“为什么你手白，书院就把你当宝？”
莫语瞠目。
良久之后，他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姜邹邹，忍不住捏了捏他身上的肥肉，啧啧称奇道：
“营养还真就没吃进脑子里呗？”
微微摇头，莫语转身抱着赤狐离开，留下了一脸呆傻的姜邹邹。
走了有一段距离，莫语才轻声道：“我跟你讲，书院里头吓吓人就得了，你要是敢动嘴，回头我把你炖了喝汤。”
他怀里的狐狸哼唧几声，莫语的意识海里出现了安红豆的声音。
唯唯诺诺，语气甚弱。
“红豆肉不好吃……不好吃。”
莫语翻了一个白眼，去往了翰林院的藏书阁之中，到了门口处，对着那名坐在竹椅上的中年人说道：
“宁先生，换一本书。”
他将手里的书递给了宁无极，宁无极瞧了瞧，拍去上面的灰尘，疑惑道：“这本书不好看么？”
莫语回道：“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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