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川的春天来得快,但到了夜里还是有几分陡峭的寒意。
四点半天还没亮,清洁工人李春雷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心里盘算着等这月工资下来扣去必要的开销之后还够不够买双暖和点的新手套,一边又握紧了手中的大扫帚,一下一下的清扫着前一夜残留下的垃圾。
她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工作已经近十年了。
突然,她往前探了探头,手里的扫帚挥得也慢了下来,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拎着扫帚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借着昏黄的路灯摸摸索索的拽住一角,从垃圾桶后面拉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李春雷心中疑惑,她将扫帚夹在胳肢窝下,腾出那只手捏了捏包扎整齐的袋子——软软的,好像还有些弹性。
她突然想到了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商家拿死老鼠肉当猪肉卖的新闻,吓得一下子把袋子扔了老远。
塑料袋在地上滚了几滚,竟然微微地敞开了一个小口,但是灯光太暗仍旧看不清。
好像不是死老鼠吧?
李春雷舔了舔干裂的唇,到底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试探着慢慢走上前。
她摘下破旧的毛手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捏住袋子的一角,轻轻地扯了几下,被摔松口的塑料袋很轻易就被扯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李春雷这才松了口气,袋子里面装的是切得整整齐齐且码好的熟肉片,嫩生生的好像还带着几分温热。
看上去像是牛肉,又像是五花肉,那么是谁放在这里的呢?她捏起一片肉放到鼻前闻了闻。
明明是很新鲜的肉片,并没有变馊的味道,但是总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有股猪肉混合了羊肉的味道,但没有那股子腥膻气,反而有种奇异的香味,
要不带回家给儿子尝尝?
李春雷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提起袋子又左右翻找了一番,这下子可把她吓坏了,袋子里面竟然还有一小节手指头,指尖苍白,在昏黄的灯光下阴惨惨的分外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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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经猛地睁开眼睛,呼吸都停顿了数秒,叹了口气,又慢慢地闭上眼,假装继续睡去的样子。
漂浮在他头正上方的正开心地玩着倒立的月月表情僵**,怨气都变成了实质性的黑色烟雾从她身后溢出。
她甩了甩垂在岑经脸上的湿冷长发,语气幽怨:“阿岑,你为什么不害怕地大叫?”
岑经一脸冷漠,闭着眼回道:“啊!我叫了。”
眨眼间黑气便铺满了整个房间,月月在空中转了个圈,漂浮在床头边,没有眼白的黑漆漆眼珠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你叫的太敷衍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叫人家小可爱小甜心的,每天还跟人家亲亲抱抱举高高……”
岑经眼角嘴角同时在抽搐:“我什么时候跟你亲亲抱抱还举高高了大姐!你每天飘得倒是挺高的……你又从哪里学来的这么高级的恶心词汇?”
月月裂开鲜红的嘴唇,阴惨惨地笑:“瞎说什么大实话,这可是最近女生宿舍那边爱看的电视剧里最流行的话呢……”
岑经意味不明地斜了她一眼,象征性地抬手撩了撩眼前那根本触不到实体的头发:“收起你那套吓唬人的玩意吧,都快七年了还是来来回回就这么几种玩法,我都看腻了好吗?”
月月瘪了瘪嘴,一晃脑袋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普普通通、清秀文静的……女鬼形象。
没错,月月是个鬼,而且怨气十足,应该还是个挺厉害的厉鬼。
但她却压根记不清自己为什么变成厉鬼了,也不知道这一身的怨气是从哪来的,甚至连自己叫什么、怎么死的、又为什么缠上岑经的,都不记得了。
当然,用她自己的话就是“从太平间出来飘了几天路上遇见个小伙子长得蛮帅气的于是就跟上他了”,不过岑经猜测主要原因还是除了他就再也没别的“人类”能看见她了。
而月月这个名字还是岑经给她取的,在她死皮赖脸地跟在岑经身边的第二年,她终于不再被这个合眼缘的小伙子“女鬼”来“女鬼”去地唤着了。而岑经也渐渐地习惯了身边这个女鬼每天早晨的捉弄,以及这之后每次出现场时被迫见到的死者的鬼魂们了。
是的,死者鬼魂。
岑经每次想到这儿,都忍不住要抹把脸,生怕哭出声来,深深地觉着自己对不住九年的义务教育,对不住自己政治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对不住这么多年来学习的马克思主义列宁思想。
想他一个根正苗红祖上三代无产阶级还接受过高等法学教育的新时代大好青年,怎么就突然有一天能看见各种冤魂了呢,怎么就一步步地堕落成一个专搞封建迷信的鬼神论者了呢?这不科学啊?!
“……岑经,男,二十七岁,丽川大学政治与法学院在读三年级博士生,市局特聘专家杜德江教授的得意门生,专业刑法学,辅修犯罪心理学,曾跟随杜德江教授同出现场十五次,协助警方破获6.19入室抢劫案、10.5灭门案等数起案件,且疑似具有某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特殊能力,但此项有待继续考究,经杜德江教授推荐,建议将其作为特聘成员加入调查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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